作 者:(日)伊吹有喜 著;刘紫英 译
定 价:48
出版社:重庆出版社
出版日期:2018年12月01日
页 数:404
装 帧:平装
ISBN:9787229135805
编辑推荐:《瞿麦物语》是获得多项日本文学奖的作家伊吹有喜继《等风的人》和《四十九日告别》后创作于2012年的又一部佳作。
内容简介
《瞿麦物语》讲述了三个人的人生际遇,少女耀子自幼丧父,母亲抛弃她后杳无音讯,常年受到欺负,后来因为一次火灾而被送到爷爷工作的地方常夏庄;常夏庄的“母亲大人”照子,终日抱着对亡夫的思念而生活在回忆中,与寂寞为伴,与世无争;常夏庄的小少爷立海,从小生活优渥,却因为缺少父母的爱而受到重压和欺负,苦恼不已。三个人在盛放瞿麦的边远山区峰生相遇,一点点开始各自人生的交汇,并在彼此的影响下,重新找到坚持和改变的勇气,以及活着的意义。是一个令人感动、给人以勇气和温暖的故事。
作者简介
伊吹有喜,2008年发表小说《等风的人》,获第三届白杨社小说奖特别奖。第二部小说《四十九日告别》于2011年被拍成电视剧,2013年被拍成电影。2014年《午夜巴士》荣获第27届山本周五郎奖的候选作品、第151届直木奖候选作品。
刘紫英,乐山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。
试读
序章
1980年八月七日立秋
每当自己哭泣,那个人总会将自己抱起,轻抚自己的后背。
那只硕大的手,是那么的温暖。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颈,总能闻到一股香味。
“那个人应该是爸爸吧?”间宫耀子心里这样想,却又觉得可能是神明大人。其实是谁都一样。爸爸也好,神明大人也好,都住在天上。随即,间宫耀子又想起了一闭上眼就会出现的轻抚她后背的那只手。
所以她一难受就会闭上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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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
站在足以俯视常夏庄的半山腰,远藤照子远眺着峰生的群山。
天龙杉,这种世人如此称呼的木材遍布在这片连绵不断的山峦上,形成了一片人工林。眼前所见的杉木,怕都是远藤家的所有物吧。但这般表面上的说辞却不会告诉女性。
更何况是已故长子的遗孀。
十年前,照子三十七岁时,身为家族继承人的丈夫龙一郎去世了。龙一郎原本便体弱多病,能活那么久本就是一种奇迹了。全是托“风”所赐。
干燥的风吹来,照子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绸子披肩。向下看去,前头的草堆里,一朵瞿麦花随风摇摆着。
照子盯着瞿麦,看着这朵夏日的余韵。
远藤一族以瞿麦花为家徽,凭借林业和养蚕业,自江户时代开始前便兴盛了起来。远藤一族代代都将取得的财富倾注于峰生内部村落的发展,不知何时,这个聚落的人们都开始称呼宗家的族长为“父亲大人”,而处理内部事宜的女主人,则被称为“母亲大人”。
明治时代,上一代“父亲大人”在林业之外又通过丝绸生意和米市行情获得了数之不尽的财富,这个家族终于取得了名副其实的繁荣。这一代“父亲大人”远藤龙巳,在东京和京都等大都市大力收购公司,发展各类产业,并顺利挺过了战后各类改革带来的变迁,搭上了经济高速发展的快车。到昭和五十五年的今日,这个家族依旧繁荣。
虽然这个家族的部分支系在大正末年迁居东京,但先辈于明治年间建于峰生的府邸至今仍是远藤嫡系一家的依靠。从前,在山城上,毫不吝啬的大量使用天龙木材,花了八年时间建成的豪华壮丽的建筑物群,取名“常夏庄”,这名字源于远藤家的家徽——瞿麦花。
“真是十分夸张的建筑。”
照子一边在心里小声嘟囔,一边打量山下的常夏庄。
常夏庄除了有远藤家族所居住的主屋外,还有客人用的客房,佣人居住的长屋以及许多仓库,据说明治年间有近四十人生活于此。
而如今大部分房间都大门紧闭,在使用中的仅是很小的一部分。
因为管理这个宅子,作为长子的遗孀——照子的起居得到了父亲大人的照拂。
从那以后,管理家宅便是照子无法推卸的责任了。
照子捋着被风吹乱了的发丝,眺望着这座老宅。
远藤家族虽繁荣,但人丁稀少,香火不旺。第七代和第八代的“父亲大人”都是从亲戚家抱养来的养子,而第十一代继承人龙一郎英年早逝,其子龙治虽已是大学生,但身体状况并不乐观。
父亲大人说,当初让照子嫁入远藤家,是因为她出身名门、体格健美,十分健康。
按旧制来算,照子身高有一米七几,与拉门的上框差不多高。即便弓着身子也十分显眼。以前也有媒人给照子说媒,但大多以男方个子太矮与照子不甚相配为由婉拒。虽然照子有着关西贵族的血统,但父亲逝世后,照子、母亲和妹妹三人便寄居篱下,根本没有表面上风光。再后来相亲的就是体弱多病、时年23岁的资本家少爷龙一郎。虽说龙一郎是个优秀青年,但年龄比照子小,所以照子对他不怎么感兴趣,但还是去赴约了。
一见到照子,龙一郎就笑了。
“起风了。”
像是被嘲笑说“体型高大”,照子俯看了一下对方,龙一郎又笑着说道:“真像风一样。”
这个男人比相亲照片上更矮小,但表情却严肃凛然。他正仰头望着照子。
“你要是走路时抬头挺胸就好了,”龙一郎爽朗的说到,“为什么要驼着背呢”
照子心想,抬头挺胸走路的话,怕会带起更大的风吧。
照子原以为龙一郎对这门亲事不感兴趣,才故意拿她开涮。
但远藤家族对这门亲事却颇为上心,无论如何都想促成。
起初,照子母亲想着女儿嫁给龙一郎便哀叹不已,但多亏了这门亲事,家里的生活逐渐安定下来,妹妹也嫁了如意郎君。似乎一切都顺风顺水。
除了龙一郎。
结婚后,照子很快就怀上了儿子龙治,得知这个消息时,龙一郎哭着对照子千恩万谢。自那以后,龙治茁壮成长,但龙一郎的身体却每况愈下。才刚过三十岁,不仅有心脏病,还患上了糖尿病,他一边治病一边继续工作。在三十四岁时暂时离职,来到常夏庄静养。
已经上小学高年级的龙治不想一同前往峰生,同时也由于读书的原因,龙治便去到“父亲大人”身边上学,于是照子便长时间往返于东京和峰生两地。
薄薄的暗红色云朵浮散天际。
照子看着洒满庭院的落日余晖。龙一郎离世前的一个月,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与她一同度过的。他告诉了照子这座小山。
照子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龙一郎,来到这座小山的脚下,龙一郎问道:“要上去吗?”就算是距离常夏庄不远的小山坡,龙一郎也不能自己爬上去了。
照子反问:“现在吗?”
龙一郎回答:“可以的话就现在吧!”
照子想叫个男佣人来背龙一郎上去,但转念又希望两人多些时间独处。
“那,让我来背你上去吧?”照子戏谑的说。
龙一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,笑了起来。
“哪能让你背我呢?这也太不中用了啊。你扶着我,虽然走得很慢。”
“那叫间宫一起去吧。”
那日,龙一郎的秘书间宫裕一从东京来到常夏庄。
龙一郎笑着说:“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。”
龙一郎刚迈出脚步,照子几乎强行地背起了蹒跚踟躇的他。照子发现他竟如此轻瘦。就这样上了山,“真的像风一样啊。”龙一郎笑着说道
“让我们一口气爬到山顶去。”
“慢慢走就好,真是抱歉,还让你背我上山。”
“没事儿,我很有力气的。”
即便龙一郎因病消瘦,但男人的身体毕竟要紧实些,还是颇有分量的。走到半山腰时照子已略感沉重,体力不支。刚想说休息一下时,龙一郎说“还有几步路了。”
“不是爬到山顶吗?”
“不用到山顶,再往上走点儿就是了。”
终于前路开阔,露出一个小平地来。照子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。
八张榻榻米(译者注:约13平方米)宽的宽敞空地上开满了瞿麦花。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龙一郎说,“放我下来。”
照子轻轻把他放在花丛中。
“我一直想带你来这里看看,这里是我喜欢的地方。你回头看。”
照子回头一看,花海的对面,就是常夏庄和峰生的村落。
“我一直想,花开的时候带你和龙治一道上来。日落时的景色美了。本想等龙治回来时再一起来的,但突然很想跟照子你一起来看看。你怎么哭了呢。”
龙一郎注意到,照子在旁边哭泣。
“不知道啊。”
“照子你京都话都冒出来啦。不过,照子的京都话,我很喜欢。在东京时跟大家学说东京话,到了峰生,用你的家乡话未尝不可。我这样说对吗?”龙一郎用一口蹩脚的京都话问照子。
“声调有点不对。”
“京都话太难了。”龙一郎一边说,一边看着峰生的村落。
“我的老家是峰生,这里的口音夹杂着远州话和东京话,稍不注意就会说出奇怪的腔调。”
二战时龙一郎在峰生住过一段时间,但出生和成长都在东京,说自己的“老家是峰生”这样的话着实让照子吃了一惊。
但在这广袤的天空下眺望远方的风景时,就不难理解龙一郎为什么这样说了。
像是从天国看到的景色一样:迎风招展的瞿麦花,绿色的森林,常夏庄的房瓦如同波涛一样流光粼粼,再往远处看是流动的蓝色天龙河。
轻轻的抚摸着瞿麦花,龙一郎笑了。
“我们家的家徽就是瞿麦花,但庭院里却没有这种花呢。”
“为什么呢?说是家里种不得?”
“没有这回事。只是土壤性质不一样吧。又或者是瞿麦很难在人工庭院生长开花吧。就在这山上瞿麦才会开花。”
风迎面而来,吹乱了躺在花丛中龙一郎的头发。
“照子真的像风一样啊。轻轻的吹进我的生命里,给了我许多馈赠。”他呢喃道,“家庭、孩子、还有生命。我一直以为我活不过三十岁,但因为你的存在,我活到了现在。如果我死了的话,你不必介意,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就好,带上龙治回到京都去生活。我会全力支持你们的。”
“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。”
“在你喜欢的地方,过你想过的生活。对你来说,东京太过嘈杂,而峰生太过冷清。但我喜欢峰生了。大概是因为能看到山吧。这是我们的山,大家一起守护的山。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,峰生的山山水水才如此秀丽可人,连滑坡都不曾发生。”
龙一郎一边轻抚随风飘舞的瞿麦花,一边这样说着。
“瞿麦,惹人怜爱。轻轻触碰便让人爱不释手,像可爱的你。”
“谁的诗啊?”
“我朋友这样吟诵过。如果是诗人的话,会把现在这一刻写进诗里吧!”
照子说:“比如说写什么呢?”
龙一郎回答说;“比如你看,清澈流水里,瞿麦也在舞动。”
龙一郎满怀爱意的看着照子,瞿麦花在他眼前摇曳身姿。他站起来的时候,轻轻的咳了起来。
“还没好好把诗说完,下次再来。”
“那,下次我们再来这里作诗。让‘风’背你来。”
龙一郎又笑了起来,两张笑脸对视,笑得更欢了。
“‘ 风’你的笑容给了我力量,让我变得不再惧怕任何事了。”
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,我就笑吧,我会为你赶走一切不幸。”
“照子的笑容天下,鬼怪也会逃跑,黑暗也会消散。”
但是,之后两人却再也没有一起去过那座小山。龙治十二岁时,龙一郎去世了,享年37岁。
龙一郎死后,照子便回到东京,在“父亲大人”龙巳身边,和龙治相依为命。三年后,“父亲大人”龙巳和年轻姑娘生了小儿子“立海”(译者注:按辈分的话,立海就是龙一郎的同父异母的弟弟)。从那之后,龙巳和龙治脾气不合,难以相处。照子便趁着龙治考进大学的契机,来到峰生生活。
从那以后,照子就被叫作“常夏庄的母亲大人”。
照子轻轻叹了一口气,这也是被逼无奈呀。
带着对丈夫的美好回忆,照子在峰生过着平静的日子。而这平静的生活却突然起了波澜。
起因是前几天的宴会。
前天父亲大人带着七岁的次子立海从东京来到峰生,举行盛大的宴会,宴请同乡。说是庆祝“七五三”节(译者注:七五三是日本独特的一个节日,在男孩5岁、女孩3岁和7岁时,都要举行祝贺仪式,节日意义是保佑孩子健康成长)。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东京举办就好的七五三宴会,要特地跑到峰生来办。让人想不通的是,7岁的立海是男孩子,不用过“七五三”节。
照子按照要求筹备宴会,但出于好奇问了原由。据说是想按照旧习,在立海10岁前,在家里当女孩儿养。大正年间出生的龙巳就是按照这习俗长大成人的,但长子龙一郎出生时,都认为那是迷信,似乎并未照办。
但见次子立海和龙一郎一样体弱多病,故而又相信了旧习。此外,因为在东京上小学的立海身体抱恙,不能正常上学,医生建议换个地方静养,所以父亲大人希望在宴会结束后,让立海在峰生住上一段时间,由照子代为照顾。
照子问,立海会在这里静养多久,龙巳却不说。此次举办宴会,好像是为了和峰生的四邻八舍熟络一下。
代为照顾“立海”一事,照子想拒绝,但却不能拒绝。
和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好好生活,为什么非得让四十几岁的我帮忙照顾丈夫同父异母的弟弟。而且龙巳仅仅派了一位立海的“家庭教师”来常夏庄。
常夏庄的佣人很少,哪里有多余的佣人照顾一个病怏怏的孩子。虽说提过建议,请父亲大人从东京派一个老佣人来,但似乎因为太过偏远,无人愿意前来。